尖头皮鞋之类
大概是03年的春天吧，我看见女人喜欢穿一种尖而长的皮鞋。当时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难看，其次是浪费。我想，即使是裹脚的女人，那脚也决没有这样尖的，皮鞋的前面五六公分的狭长地带一定是空的。我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喜欢穿这样别扭的鞋，而且一经有人带头就时髦起来，没有一个女人不穿。我问过能说上话的女同事，解释说是有利于自卫。这倒可以算做一个理由。但穿鞋，我认为第一要紧的是舒适，第二是好看。至于自卫，那大概是因为如今的社会太让人缺乏安全感，已经到了穿着不仅只是蔽体和保暖，还要具有防身和进攻功能的地步，甚至武装到了脚趾。有了危险，随时踢出，即使不能向刀子一样扎进肉里，起码也比平头和圆头的皮鞋踢得疼些，因为这符合受力面积越小而压强越大的道理。服饰也可以反映一种文化。记得我在小的时候，也就是文革时期，那时最时髦的是*装。我不知道什么是西服，只知道“大翻领”，“小翻领”。那时的心态也怪，因为大小翻领之类都是外国人穿的，也就是资产阶级穿的，所以一提起翻领，就像敌人似的产生一种敌忾的情绪。穿着是越普通越土越好，讲究穿漂亮的服装，那是资产阶级情调。文革结束后，人们的思想解放了，首先就在服装上表现出来，人们开始追求花样和个性。我记得那时裤子的花样翻新最活跃，几乎几天一变，什么长腿裤、吊腿裤、锥子裤、喇叭裤、瘦腿裤、肥腿裤、桶裤等等，还有挽腿裤，白白费一块布料在下面，只有装土的作用。人们好像找不到适合自己穿的裤子，所以就不断地试验，最后终于还是落实在了西服上。我觉得我们通融了西服，就是通融了资产阶级，也就是反映了我们不再硬着头皮把越穷越土看作是越光荣的事了。用文革时候的观点，我们现在搞的应该算是“修正主义”。我们也不再说帝国主义是腐朽的没落的垂死的资本主义了。还记得当年毛泽东不相信西方的预言家把“中国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第三和第四代领导人身上”的预言，现在怎么样？其实和平演变有什么不好，总比用战争来实现强多了吧。服装展示，模特表演之类，其实也是一种文化。在服装展示会上模特们穿的服装，很少能直接穿到街上去。仅仅是展示那些不能穿的服装，而且又没有什么情节表演，只是几个模特扭臀绞腿地走来走去，为什么去看的人那么多，门票收入又那么高呢？其实去看服装表演的人不是去看服装，而是去看人的。所以模特不仅要身材好，还要长得漂亮。我国古时候为了不让女人出门，就让她们裹脚。从小把脚指弄断，使脚不能生长，变得又小又尖，而且要小到三寸才算极品。女人能不能嫁出去，不看长相怎样，首先要看脚小不小。但这些都过去了，我们现在是不会把这看作美的了。不过我从鲁迅先生的文章里却找到了尖头鞋的来历。据说在汉朝的时候就有了这种鞋子，称作“利屣”，头是尖尖的，鞋身较长，平时不大有人穿，只有在跳舞的时候穿。因为鞋长，可以露在裙子外面，又因为尖，显得很精致，而最重要的是鞋尖托着裙子，将腿踢出时不会为裙子所碍，更不至于把裙子踢掉。但那时跳舞的大多是倡女，是跳给达官贵人看的，所以穿尖头“利屣”的人也就是倡女了。倡女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模特，她们的穿着起了一个示范作用，影响到太太小姐们，于是乎名门淑女们的脚尖也就跟着尖了起来。而今尖头皮鞋已经不是为了跳舞才穿，而是堂而皇之地穿到了大街上，可见人类在进步。俗话说，穿衣戴帽，各好一套，是无须别人说三到四的。其实我也不是反对女人穿尖头皮鞋，只是觉得别扭。也许时间长了，习惯了，也就好了。但那时也许又有了新的花样，还需要重新适应。不过我还是想说说我的意见，如果你没有经常被骚扰的危险，还是不穿那种皮鞋的好，因为实在是不好看而且不实用。再者，一有潮流来了，大家就都蜂拥而上，好像是时髦，其实是随大流，没有主见的人才这样。别人都这样，而你却偏不，那才有个性。现在已经不大看到尖头皮鞋了。是因为风头过去了，还是因为不舒服，才把这种别扭的皮鞋收了起来，我不得而知。